那年在深过除夕

罗瑛嫲

听见小区庭院里有几个儿童在呼喊歌谣：“红萝卜咪咪甜，看到看到要过年……”心弦猛然被触动。

过年，是家人团聚的日子，除夕在家守岁，是每年的保留节目。

而我，却有一次在外乡过春节的难忘经历。

那是1994年1月。我在四川某工程局工作，下属二总队正在修建深圳几座超高层建筑同乐大厦、东华大厦、赤湾石油大厦。

我和几名老同事到深圳二总队出差。去时火车票顺利买到。从成都出发，经过两天两夜到了深圳。一路上脱衣服，先脱羽绒衣，后脱毛衣，出了罗湖的深圳火车站。西装里只剩下一件毛背心。

到处是行色匆匆的人。罗湖、华强北、东门老街，“时间就是金钱”“效率就是生命”标语四处可见。

雅园立交桥西侧的超高层建筑同乐大厦，刚封顶，我们乘坐设置在外墙外的施工电梯，上到顶上。意外发现这儿可以看到雅园立交桥全貌，这座深圳当时最大的立交桥，俯瞰造型似乎一只丹凤眼。于是举起照相机对着雅园立交桥猛拍。这座由我们单位建设的立交桥，获得了中国建设工程最高奖——鲁班奖。

对几个工地和宿营地检查、调查完，工作结束，已是2月上旬，9日就是除夕，这时才发现，买不到回成都的火车票了，卧铺票没啦，硬座票也告罄！只有就地过春节了。

除夕傍晚，我们在蛇口太子路“西南饭店”集中，和基层单位的职工代表团圆。“西南饭店”是我们单位生活处开办的，被职工们戏称为“川菜食堂”。吃完年夜饭，就是联欢会，气氛热烈，每人都表演了节目，或清唱川剧《秋江》，或男女声对唱《东方之珠》，或来段幽默段子……最后是合唱《咱们工人有力量》，声音之大，似乎要把屋顶掀开。直到新年钟声敲响，我们才散去。

大年初一，二总队工会同志建议我们到深圳野生动物园看看，这个野生动物园4个多月前建成开放，是中国内地第一家野生动物园，也是科普教育基地，就在西丽湖边，离宿营地不远。

彼时国内动物园普遍采用的是“笼养模式”，通俗点说，就是把动物关起来让人看。深圳特区很“特殊”，野生动物园一反常态：把人关起来看动物。动物们在开阔地带、在山坡、在丛林、在湖中自由自在活动，还原于原来的生态环境，游人则被关进安装有钢化玻璃的密封游览车里，体验野性，大开眼界。

首先进入了“食草动物区”。鸟唱鹿鸣，火鸡、火烈鸟在草地奔跑，骆驼慢慢吞吞地散步，河马在水中悠闲地喷水，大熊猫憨态可掬地啃竹子。车门缓缓地开了，导游小姐姐口齿伶俐地说：“这个区域，大家可以下车玩个尽兴。”真的啊，这可把车上的几个儿童高兴坏了。路边的蓝孔雀也高兴坏了，对着我们撒欢，儿童们牵着梅花鹿嬉戏，姑娘兴奋地搂着丹顶鹤合影……

进入“猛兽区”，导游小姐姐就“变脸”了，语气“紧张”但清晰地告知我们：“密封的游览车将不再为您打开……”东北虎、非洲狮、棕熊、猩猩，有的在树丛中静卧，有的在山坡上激烈追逐，有的在我们眼皮下打滚，或者上前对着游览车里的游客长啸几声。胆小的游客或惊声尖叫，或赶紧用双手蒙住眼睛，胆大的举起照相机咔嚓咔嚓直按快门。

第三个区域为“表演区”。海豹在水中跳芭蕾舞、跳杆，鹦鹉报幕、溜旱冰、升彩旗，娇凤鸟开飞机、驾驶火车、人鸟对话，狗熊打篮球，金丝猴骑自行车，羊走钢丝，狗爬云梯、钻火圈……

最惊险、刺激的是下午4点半的“动物大巡游”，我们被关在游览车里，亚洲象领头，狮、虎压阵，豺、狼紧随，近百种动物浩浩荡荡从我们眼前经过，接受我们的“检阅”。

回到成都，我写了一篇散文《把人关起来看动物》，刊登在《旅游文化报》《四川日报》等几家报纸，其中《四川青年报》刊用时用的标题很抓眼球——《玩的就是心跳》。